至少，你依然活着

我还是没有忍住。

　　即使眼泪没有落到他的心上，依然我知道，它是温暖的。在这个下雨有大风的夜里，它流过我的脸，温暖的，缓慢的，像内心某些隐秘的伤口，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雨里，缓慢而温柔的，开始疼痛。

　　它是温柔的，寂静的。在某些时候，我甚至会不忍它的离去。它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在我往着黎明的玫瑰色霞光不顾一切奔跑的时候，它是吸附在身上的藤蔓，将我又拉回那温暖腐败的沼泽，深陷，绝望而又安心的，与它相依为命。

　　灵魂是没有居所的。它的明亮眼睛被四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划过天空的那道彩色塑料项链带走。它的善良的耳朵，在从小受到的各种辱骂中，变得无声。它愿意漂流，以此为乐，无休无止。

　　我常常幻想，在某个人潮涌动的时刻，我安心坐着站着的时刻，有个笑容温暖的男人，会过来带我走，从此不走回头的路。我们会去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生活。新的一切，好像小时候常想去探险的那栋鬼屋。新到让内心觉得恐惧。又伴着恐惧，追寻刺激。

　　曾经在某些时候，我会认为眼泪是凉的。即使它滑过脸颊的时候，明明烫到我的脸像被割裂。我想起高中时候在窄窄的巷子里安静地看她的信，泪水汹涌而过的时候，我抬起头看夕阳，突然才发现，眼泪也是温暖的。它如此激烈的流过我的脸，好像在赶赴一场最后的盛会。它是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带着我再也无法感受到的温情，她们在这一刻离我远去，没有任何破碎的语言，和空洞的神情。

　　然而就在这样的离别，我却深深感受到眼泪的温暖。它不同于任何以往的坠落里，我似乎听见血液流过心脏的声音，喧嚣而安静。我克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在立交桥的大风里，渴望坠落的快乐，极度渴望。

　　下公车的时候，我在想一个问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眼泪是一种依赖的呢？以至于在流泪的时候，贪念它带来的温暖。在这样的雨夜，寒风自窗外而来，我忽然觉得想要掉泪，没有预兆，它像温暖的溪流，让我沉寂水底，温暖的窒息。

　　很多个大雨的夜里，我会光脚爬上卧室那扇巨大的木头窗，裹着薄薄的毯子，安静的靠着，听窗外的雨声，还有那些橙色的高速路灯。

　　这一刻，我感觉是温暖的，安心的。即使身上，也许还残留着丑陋的伤疤，肿痛和淤血，在这一刻，也令我觉得，生命如此真实。

　　不是么？流血和疼痛，能够被感受，至少，你依然活着。多好。

，至少，你依然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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