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而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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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5

      此时已是深夜，我还没睡。想喝水，一直想喝水，不停地喝水，用一杯杯白开水来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心痛、伤心、担忧。心里的痛如此惊涛骇浪，迎面扑来！

     母亲因腹泻反复发作，哥哥带她到市里住院，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一旦感染了，不像我们年轻人容易恢复。本想回去看望母亲，可哥哥说小病，而且天气又热，路途又远，让我不要回去，今天早上，我又打电话过去询问，不知是心里有预感还是心有灵犀，觉察到了电话那头哥哥语气的异样，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就听到了他笑嘻嘻的声音：没事的，再住两天，再做些检查。我挂掉电话，马上给哥哥发信息：“妈妈到底是怎么啦？说实话，我要知道实情！”十分钟过后，信息回过来：“B超报告说是肝硬化，早期的。......”犹如晴天霹雳，哥哥还说了什么我没看到。眼前只是转着“肝硬化”“肝癌”的字样。心痛起来，已经顾不了许多，嚎啕大哭起来，反正远隔千里，母亲听不到。我完全被震倒了，只知道哭，还是先生一边网上搜索着这方面的知识，一边给我准备回家的东西。当一切就绪，我坐在房间里等待时间快快过去，好快到明天早上，能快快地回到母亲的面前。悔恨就在这一刻滚滚而来，为什么平时总是以忙为借口，不多回去几次陪陪父母，真后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突然觉的这两句话很残酷，我怕，真的怕自己落入这个境地！那么我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家里的哥哥和大姐深夜来电，让我不要回家，如果我和二姐同时回家的话，母亲会怀疑的，不就是拉肚子吗？怎么会我们都回来了。

2010.7.16

     二姐回去了，说服母亲到省里再检查检查，二姐是雷厉风行的人，性格上虽有些偏激，但行事果断，母亲居然听她的话了。知道这些，我很开心。乘着这个机会做次全面检查，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但今天已是周五，要等过了双休才好过去检查了。

       心里眼里全是母亲的憔悴，还有未知的周一需要面对的检查结果，万分的害怕！

2010.7.17

       母亲一生怀孕六次、生育五次、存活四个。母亲一生辛劳，从四十岁那那年动过子宫肌瘤的手术后，到今年六十四岁，这二十几年相继的患过肝炎、胃炎、更年期综合症、高血压，像头痛头晕牙痛这些病痛更是常年尾随着她。有时，我们会和她说去医院彻底检查一次，但母亲说是吃药吃怕了，不愿意再到医院里去，有时有点病痛能熬就熬过去了，再是我们都已成家，容易被琐事羁绊，也就把母亲的身体忽视了，现在想想，不孝啊！

2010.7.19

        心急如焚，踏上奔向母亲的汽车，炎炎烈日下，长途车里的冷气开放着，慢慢地一颗心冷却下来，就要到了，三百公里、两百公里、一公里，一个个路牌高速飞过，当汽车进站时，天气却由晴转阴，当我终于坐进驶向母亲所在医院的出租车时，暴雨磅礴而下，这是一场犹如我心情起伏的大雨，冲劲医院大厅时，全身湿透了，我不敢上去见母亲，怕不忍母亲的憔悴！按下电梯的“18”，我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当电梯来到18楼时，我已经情绪稳定了，来到病房里，面对母亲的惊讶，我轻描淡写：“亲戚有车经过这里，我搭个顺风车来看看你。”我笑意盈盈，妈妈也笑了，还好，笑容满面的妈妈看起来精神不错，虽然满面的皱纹遮不住病容和憔悴，但没有我想象中的糟糕。心稍稍安定下来。

2010.7.20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要做许多检查。看着护士给妈妈抽血，妈妈是o型血，奉献了大半辈子，现在却是无力地躺在了病床上，然后又留了大小便标本。这个医院可真大，大的我们一直迷路。还好各个楼层都分配有导医，今天要做CT和磁共振，我搀着母亲跟着护士走，下了内科的18层楼，又来到了另一层检验楼。医院的冷气开的太足，母亲的手冰冷，走廊长的好像没有尽头，搜肠刮肚地寻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可母亲不能及时给我回应，从镇诊所到市医院再到省医院，母亲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有时，母亲会仰起头给我一个微笑，算是给我回应，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说些什么，就是想让母亲能放松一些。

       做加强CT之前，需要喝一大瓶的水，我一杯一杯地给母亲倒着，母亲没有异议，在喝道第三杯的时候，因空腹的原因，还有平时母亲不大爱喝水吧，恶心呕吐起来，轻轻地替母亲拍着背，眼泪不听话地流下了......妈妈，你的肠胃如此脆弱，以后还要面临很多的检查，你连最基本的检查都承受不了，何谈后面的治疗啊？终于躺在了CT床上，鉴于母亲的状况，医生允许家属陪同。随着机器的指令，母亲重复做着吸气、呼气的动作，我的心随着母亲的吸气呼气起伏着.....请上天保佑，妈妈没事！给我们尽孝的机会，以前我们做的不够好，现在我们想弥补回来！

         接着是做磁共振，检验室里不让家属陪同。我站在玻璃门外看着坐着等待的母亲。她是那么瘦小，就那么神情落寞地坐着，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不出她是悲是忧是怕....有时她回头看到玻璃窗外的我，会给我一个微笑，可我感觉到了笑容的苦涩....我就站在玻璃窗外对着母亲笑，我想让妈妈知道，她的病不严重，现在只是做着体检而已！当护士搀着母亲走进机器室的时候，我却再也笑不起来了，真不知道这一个先进的机器会记录下母亲的那一种病症！怕！内心的惧怕！

        当做完所有的检查回到病房时，母亲如释重负地说道：都做完了，你们放心了吧！原来母亲是为了让我们放心才配合做了这么多检查，妈妈，难到你对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在乎吗？我们希望你健康，我们希望您能陪着我们活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时，还能见到您，还能做一个有妈妈疼的孩子！

         等待！漫长的等待！所有的检验结果要明天上午才能出来！

2010.7.21

          晚上睡在母亲的床头，已是凌晨，睡不着，医院里特有的宁静让人害怕。就这样，面对着无边的黑暗，等待着今天的宣判！

          五点、六点、九点....一边等待着，一边装作没事地和妈妈闲扯着，张家的女儿出嫁了吗？程家的媳妇可孝顺？就这样终于到了十点半，我和姐姐等在医生办公室，希望检验报告快点送过来。当护士把报告送过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冷，心跳加速起来，姐姐用力掐着我的手臂。

          当医生说：情况还好，只是肝硬化，排除了肝癌！憋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大大方方地流了出来。虽然当初听到肝硬化时很难以接受，但当医生说不能排除有肝癌的可能性时，我们更是被吓坏了，现在已经排除了肝癌，我们接受了肝硬化这个事实。事情来了，坦然面对吧！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安慰了，我们还有尽孝的机会，把曾经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弥补过来。当我从医生办来到病房里时，看到姐姐在哭，妈妈在笑，妈妈说：你们叫我来省里检查，我就知道不太好，现在这样，你们都别哭了。原来妈妈是这样聪明！我们都笑了！

         下午，坐在返程汽车里。心情再次的沉重起来，虽然检查结果还算乐观，可这样就意味着母亲的余生就要和保肝护肝的药物做伴，曾经摔下的药罐子要重新拾起来。母亲这样苦味杂陈的余生，让我心痛！

            吾愿替母亲承担所有的病痛，因为我还年轻，还有足够的精力和勇气来和病痛抗衡。面对母亲的憔悴，我的心里是满满的伤和痛！

                                                                                                                                                               ——女儿

                                                                                                                                                                201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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