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旭光
冬日旭光
我与母亲在温室大棚里忙着，突然进来一个人，穿着泛黄的军大衣，戴着顶黑棉帽，脸膛消瘦，黑黑的，五十岁上下，手里攥着一个黑皮包，扁扁的，看样子已使用多年了。
我与母亲都不认识他。
“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儿啊？”我冲他喊道。
“俺想卖你点儿黄瓜。”那人说。
原来是来买黄瓜的。我家温室大棚里种的是黄瓜，但我们并不在棚里零卖，而是把黄瓜运到蔬菜市场上批发，好多年一直这样。以前也来过零买的，但都没有卖给他们。
“我们不零卖。”我摆一摆手，干脆地回答。
“就买一点儿，十块钱的，不多买。”那人还是走过来，说话声音低了点儿。
“那就更不卖了。”我提高了声说。
“就卖给俺一点儿吧！”那人看着母亲，用近似乞求的声音说，脸也因为乞求变得不自然，背也有点儿弓。
“不是不卖给你，今天刚运到市场上，现在没有啦。要不，你去前面三家那里看看。”母亲见他那样，为难地说。
“俺也问过前面那三家，他们说也没有了，他们说你这里有称。” 那人还是不自然地说。
“我们哪里有称，我们也没有啊！”我气愤地说。
“那就掂量着卖给俺十块钱的吧。”那人望着母亲央求地说。
“掂量可就没准啦，现在的黄瓜又很贵，两个黄瓜就差不多一斤。”母亲不习惯别人求自己。
“对、对，现在黄瓜是很贵，要不是……哎。”那人附和地说，但说到一半不说了。
母亲在黄瓜颗上找一些大点儿的黄瓜。那人从他的黑皮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把黄瓜装进去，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还不时的点头。
“怎么还非要买黄瓜啊？”母亲边摘黄瓜边问那人。
“哎，孩子病了，在县里住院，说是想吃一些凉的东西，这才到你们的棚里来买点儿黄瓜，刚摘的不是新鲜么。”那人叹口气，说出了原委。我们这离县里有十多里远，我看他眼圈有点红。
“噢。”母亲噢了一声，“差不多够了。”
“哎，要不是孩子病了，也不会……。”那人说了一半又停住了，眼睛眨了几下。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皱巴巴的。我接过钱，母亲帮着把黄瓜放到他的黑皮包里。
“哎，真不该收他的钱。孩子病啦，你看这当老人的，能不心疼么。”那人走后，母亲看着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又忙起来。我明白母亲的意思。
我走出温室大棚。冬日的清晨格外寒冷，寒风刀子般划过我的脸，好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那人紧裹着大衣，提着皮包，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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