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今天骂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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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承认。一百个坦白、一万个诚恳地承认，我不是李敖，也不是鲁迅。我还没学会骂人。

2011年3月22日下午2点，父亲的堂妹，被我称为香娥姑的那个普通农村女性，终于完成了向即将到来的清明节最重大的、也是人生最后的一次隆重献礼，她把自己全部贡献了出去。包括最后的那抹眼神、最后的那口气，在道貌岸然的医院里！

没有羞耻之心，没有正义良知，没有学术的精研和精进，院长包括医生、护士，乃至医院的空气，全部充斥着脏腐的铜臭气。她不是死在一个疾病里，而是死在那些“白衣天使”内心巨大的拜金主义的无穷欲壑里！

可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天方夜谭。这些都是在这个医院上演的活闹剧，我的革命同志们！柏拉图式的，堂吉诃德式的，孔乙己式的，当然还有南京大屠杀式的那种无比愤怒和无奈的叹息！你总不能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跑进历史，拿起棍棒，走进那场腥风血雨，去做一次哪怕是无任何意义的抗击，来表达一下冲天的愤慨吧？时光总是不给倒流的机会。但为何也不给现实纠错的机会呢？比如眼前的这个镇医院，接连发生的人为的重大医疗事故。相关责任人，非但没经过处理，开除出卫生队伍，比如撤职、查办、判刑，而是依然我行我素，赔几个小钱，而让悲剧继续上演，依然在不断上演一出出榨取钱财的活闹剧。明目张胆抢劫呢！披着合法外衣，巧取豪夺呢！让你心甘情愿，轻易就解除了武装，解除了抵抗。他们会在骨子里说，乖乖的，听话，请把你们的人民币快留在这里。那些不容置疑、巧言令色的语气和表情背后，让我常常把一只大灰狼和小山羊的故事联想到一起。他们总是先吓唬你，说你万一得了什么什么病，然后哄你先做、尽量多做各种各样无关紧要、无关痛痒、名目繁多的检查，诱倒你先上贼船；然后开始在你身上进行各种药品最大限量的试验。他们会在心里面盘算，在你这个患者身上，可以创造多少效益，这个月的奖金，又该多出多少钱？什么？你询问你的病情？你好天真哟！他会在心底嘲笑并回答你：你是在问我，这个月的分红，或者叫药品提成，可以提高几个百分点？是吗？…….

我曾经和一位熟识的医生半认真、半戏谑地交谈。我说，你们看病的技术不怎么样，敛财坑钱的窍门倒是不少，精益求精呢！他这样回复我，不坑你们这些患者，坑谁？！不坑钱，我们咋办？哪个医院不是这样呢？！来医院看病，说到骨子里，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游戏？！他的谬论有三层意思。最后还小结了一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游戏！我一时无语。因为他的观点，是一个行业的现实观点，代表了一个集体的潜规则！接到一个新病号，不是按你的病情针对性治疗，高效、最佳用药，而是要缜密、迅捷计算出经过哪些程序，可以得到最大收益。可以填补一下他们越来越膨胀的私欲！

请您不要错怪我！以为说这些话，只是个人愤怒的一种宣泄和排泄，是一己之私，不代表群众——或者叫贫下中农、劳苦大众、或者叫农民工，那群普通的劳动者的观点和利益！请你认清这样一个事实：月底发工资，不是看你的医术和医德结算，而是看你这个月又给医院创造了多少收益，你这个活菩萨，又给众僧聚敛多少香火钱！

还是让我领你真实走进这个乡村医院吧！走进万千医院里的一个缩影里！我仅列举11个月里，在这里发生的3个案例。这里，我谨以这个清明节，向这三位不幸者致以乡间最淳朴的祭礼！

去年，冯集村的一个7个月大的孩子拉肚子，伴随发热，到这里就诊。医生粗糙的检查后，就按照敛财程序，一个个鼓捣完。诸位，7个月大的孩子啊！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还不会痛苦呻吟：我肚子胀，肚子胀！一瓶一瓶的生理盐水注射进去。7瓶呢！在第4瓶的时候，孩子就在母亲的怀里不断啼哭。就问护士。护士说，没事。第5瓶的时候，孩子哭得更狠了，再问。护士就去问医生，打这么多盐水，行吗？从那个喝得醉醺醺的嘴里，得到的肯定答复是：没事！孩子开始挣扎。孩子的妈妈再一次掏出奶头，来哄他。第6瓶，护士也不敢打了。就又一次去问主治医生。没想到，被那医生尅了一顿：你这人，烦不烦！给你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一个劲跑来问个鸟儿！

孩子不知不觉就安静了。母亲以为睡了。不对啊，怎么噙着奶头的小嘴变凉了？再一摸，怎么没了呼吸？她惊恐地叫喊，宝宝，宝宝，快醒醒！是的，她的声音已由温柔，变得凄厉，她的万分凄厉的叫喊，充斥在这个巨大的注射室里！医生们，护士长、包括院长，急忙跑来，紧急抢救。打开包袱，打开那件裹身子的棉褥子，孩子的肚子被盐水撑得像个大皮球！一小截肠子也被从肛门里硬挤了出来。惨绝人寰，惨不忍睹呢！孩子停止了呼吸！任凭这个可怜的母亲，呼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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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打工的被称为“农民工”的孩子的父亲，回来了。回到家，“农民工”这个美丽的光环就没有了。这个从外地回来的人，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这个小老百姓，眼看着孩子的幼小的尸体，又能指望他干些什么呢？打官司？找医生抵命？天，你还天真得像个无知少女啊！普天下有找医生抵命的吗？有被判刑的吗？好像没有法律基础啊。也不现实。不但告不赢，到头来，还不得人财两空？咋办？不闹，是不给钱的。得使能少赔一分，医院绝不会多赔你半文！经历多次人民内部的斗争，暗流汹涌，最后几万元，至多10万元人民币（医院的底线），成交，搞定，摆平！医院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日日风和日丽呢。那钱财滚滚而来，挡也挡不住！

再说季庄村的一个妇女生孩子，她是我同事的叔伯姐姐。五年前，她生第一胎，在这个医院，差点被整死。注意，是事故。前几个月，又偷偷要了第二胎。这不，又来生了。结果，手术中，大出血，再没能走出医院的大门！她傻呢！大家都骂她一根筋。明知这个医院不怎么样，第一次差点要命，还憨着脸来。鬼使神差，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了医院？

我向上帝保证，而不是向写《道德经》的庄子保证，我哭了！时间是在3月23日中午，地点是医院，事情梗概是当我看到那些花圈的时候。一个个花圈，堆满了医院；一朵朵洁白的纸花朵，在无声地控诉，无声地谴责！我向上帝忏悔，而不是向马克思忏悔，更不是向人类的良知忏悔，我也骂了几句。在当场！不由你不骂！没见到姑姑，我一边看着朵朵素白的花掉泪，一边咒骂，刽子手呢！我忍不住呢！我的咒骂，比之医生、护士之羞辱、咒骂病人及其家属，把当地农民不当人的那种咒骂，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我不是骂病，因为姑姑的病太轻，就是小小的子宫积水；我是骂人！姑姑包括前面的诸位，不是死在病上的，而是死在“人”上的。假如那“人”还能叫做一撇一捺！

在现场，我了解到，姑姑手术后就一直难受，一直呕吐、挣扎、叫喊，折腾。没想到，这些竟成为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行为。现在想来，她肯定是和死神在独自搏斗。她在反抗，而身边的人，一概看不透。陪护的家人三番五次要求转院治疗，都被医生无情地呵斥、制止了：“一点小病，咋呼个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转什么屌院？”或许是把医生们吵烦了，就说，打“杜冷丁”不就不疼了？不就可以安生、消停了？天，我不懂医。不知道打超剂量的“安定”，加上“杜冷丁”会是什么效果。我想，大概医生想学大日本帝国，想在医学上尝试调制出中国式的“鸡尾酒”吧？听说后来姑姑呼吸渐弱，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俗语叫“倒气儿”，十指也开始发黑，出现了昏迷。院长和医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用纱布封住姑姑的嘴，极力想挽留住生命的气息，并亲自护送赶赴县医院抢救。晚了！县医院的医生说。耽搁这么久！怎么不及早转院呢？这么小的病，居然死了人，罕见呢！

良心呢？医德呢？愤怒得，真想抓住某个人，恶狠狠揍一顿！也想拿把斧子，把天砍出个血窟窿！在那些花圈中间，在那些涌动的愤怒的人潮中，我反复这样想着。替那些不该逝去的亡灵。也替那个7个月大、还不会反抗就死去的可怜的弱小的孩子！我不得不来一句国骂：“日本人，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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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有罪的！当一个妇女破腹产，被你们一剪子咔嚓下去，剪过了防线，造成妇女屎尿走一路！划开，重新弄，重新缝，还不行!屎尿还是沆瀣一气，一条道上出溜儿！再划开，想缝，而皮肉已糟了，噙不住线了。还缝个鸟儿？当然，手术后，把纱布、剪刀之类留在病人体内的事情更不是什么稀罕，我们的视觉和听觉早就麻木了啊！你们中的一些，究竟还流没流着“道德的血液”？还有没有职业操守和道义廉耻？

医者父母心。那些病人本就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巨大痛苦，已经够凄楚的了，还要一遍遍承受不良医者恶狼一般的嗔骂、训斥和侮辱，敢怒不敢言，还要被庸医误诊、误命！呜呼！哀哉了!

如果看到这些你还无动于衷、麻木不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你真是厉害到家了：要么你是阎王殿里的鬼判官，要么你就是那庸医！但你肯定不和我们同属于一个物种！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着这个杀人的屠宰场，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为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乡村医院的大楼很高，很是巍峨气派、气势雄伟，可我今天看起来却像顶天立地的巨大墓碑；院子很大，像墓碑周围广袤的田地。我无尽的悲愤和哀伤，在其上缓缓流淌，铺天盖地……
为何不对医疗事故立法呢？

是的。我承认。一百个坦白、一万个诚恳地承认，我不是李敖，也不是鲁迅。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居然还没学会真正骂人。懦弱地，近乎悲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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