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场

小东场

12-20 17:16:05  浏览次数:236次  栏目:友情文章

   东乌珠穆沁旗乌里雅斯太镇最东边有一片巨大的场地叫小东场。小东场中心是空地,北面有一排住房,东南西三面都是一个连一个的牲口圈。小东场西边一墙之隔就是肉联厂,东墙外就是真正的大草原。80年代的草原上还没有进行体制改革,都是国家统购统销。每年的屠宰季节,这里就汇聚了东乌旗47328平方公里的草原上成千上万的牲畜,在这唯一的地点轮番集中等待屠宰加工。要知道北京的面积才16807.8平方公里。试想一下洪水中全县人都聚集到几万平米的山顶上是什么概念。我从四五岁就开始喜欢去小东场玩,一直玩到中学。在我读中学时开始体制改革国企破产,全旗到处都开始建冷库,小东场才没有了牛吼马嘶羊咩的壮观。有这样的成长经历,我自信见过的牲畜远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人。

   小东场当年除了食品公司的工作人员,只有一户李姓人家在此居住。他家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小志、二孬、小燕---他们是我儿时最重要的玩伴。每年的牛吼马嘶中夹杂的小孩欢呼声,多是我们。我们喜欢骑在高高的圈墙上看里面的马牛,有时还要抠下墙上的土疙瘩向它们投掷。有着金钱豹一样花纹的豹花马是我们最喜欢的,每年都在马群里找,找到就会高兴的看好几回。马撒尿时伸出长长的生殖器,我站在墙头上对二孬说“多像灌血肠,你快去咬一口”。

   大公牛的脸上长满犹如头旋的卷毛。二孬端着长竿在后面捅完牛蛋,扔下竿子调头就跑,是他经常玩的游戏。一次小志把我们自制的小套马杆挂在牛角上没摘下,被牛带进了牛圈深处。我独自进入有几百头牛的牛圈,寻找我们的套马杆。牛圈很挤,牛们只能给我让出巴掌大的空间。不到十岁的我看到自己被牛围在中间,害怕突然就开始了。我不怕牛的犄角,我害怕牛的大眼睛。一群庞然大物围着孤单的小不点,我竟然还继续寻找挂在牛角上的套马杆。我往前走,前面的牛就后退,我周围的狭小空间随着我移动着。我找到摘下我们的套马杆后,有了它在手我慢慢挥动,胆子好多了,慢慢走了出去。我十八岁在边境线挖药时遇到了狼,与狼独自对持的经历从来都没让我想起感觉害怕过。可每想起我置身牛群中被无数双巨大的眼睛围观,都后怕的不得了。我从来不是勇敢地人,却总是做一些勇敢地怪事,从小到大都是懦弱的心发动勇敢地行为。如此不是证明什么,也不是蛮干,是我特殊的性情使然。我那时会一个人在两米高一尺宽的墙上翻跟头,吓的自己心狂跳,还要翻。小东场来了骆驼,我们跑进驼圈去看。我纵身骑上了一头趴在地上的骆驼。那骆驼站了起来。天啊!它咋这么高!还回头看我,是不是要咬我。我又纵身跳下不等站起就连爬带跑,我怕骆驼踩我。地上都是粪砖摔不疼的。那三兄妹远远的哈哈大笑。

   最好欺负的是羊。随便抓只大个的羊就可以骑上跑。我们呼啸着冲进羊群,肥尾羊肥厚的尾巴在奔跑中拍打着屁股。我们抓着羊角、羊毛跃上羊背,一只手还要在空中挥舞做扬鞭或挥刀的动作,真是英雄年少啊!骑羊会让羊掉膘,经常被大人训斥,我们从来没听话过。莫笑骑羊太淘气,我的一个朋友的童年没有小东场,所以她骑过猪。都是草原儿女风采自是不同凡响!成吉思汗小时候说不定就是循序渐进从骑羊练起的。四只犄角的羊、七只犄角的羊、六条腿的羊我们都见过,这些特殊的羊更多的被我们关注训做坐骑。

   我当年还发现了一项创收。在马圈里没有马时,把一根棍子立在地上,拖着跑。马尾毛就会挂在棍上,收集起来卖给收毛的,换几毛零花钱。那时的零食很单调好像就是果丹皮、山楂片、糖豆。

   夏天的小东场没有牲畜,却是采蘑菇的好地方。主要是黑蘑,偶尔那里还能采到白蘑菇。我采蘑菇去的总是很早。去晚了就被李家兄妹近水楼台采过了。有一种圆球形的蘑菇叫马粪包,当地人是不吃的。我们喜欢采马粪包互相投掷对打,威力不小却打不伤人,很适合儿童战争。还有一种蘑菇叫狗尿苔,听名字就够磕碜的,经常被一些不识货的采蘑菇的大人当好蘑菇采走。真正的好蘑菇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我们瓜分了。我们会善意的告诉采狗尿苔的人那是狗尿苔。等走远了我们又会大笑这些把狗尿苔当好蘑菇的人是二货。并设想出如果不是我们提醒,他们把狗尿苔做熟吃到嘴里的场面,越想越大笑不止。

   排成队走牲畜圈的墙头也是我们常玩的项目,走快了不慎就会掉下去。有的土墙头年久了变得很薄,很需要平衡功夫才能过去。走不过去就骑墙上挪过去。后来肉联厂修建了一条空中排水管道,离地有三米多高,电线杆那么粗。这条管道就成了我们的空中走廊,大秀猫步。练出的基本功绝对扎实,可惜了长大后没有吃走钢丝或走T台的饭。在拴马桩上荡秋千,冬天冰面上抽冰嘎都是常设项目。那些年冬天的雪很大,踩着雪就能走上小东场的墙头。我们挖猫耳雪洞打雪仗。

    我小时候经常受伤,大家一定不觉得奇怪。下面的事足以说明我受伤是多么的应该。小志的妈妈会捏骨。伤到骨头都是他妈妈给我治疗。一次我的胳膊又摔伤了,我每天放学后去他家治疗。一天,天已黑,我不愿绕远走大门进小东场,就爬墙头。我受伤的手不能用,天又黑。我低头看着墙上踩出的窝窝,到了墙顶一抬头。“啊”!一只白花猫坐在墙上我没发现,一抬头与我来了个对视。猝不及防我掉了下去。

   鸟儿一直是我们的最爱。我们用长绳拉短棍筛子扣的方式抓住过“一点红”---一种脑门上有个红点的小鸟。这种方式捉鸟人要一直守着太熬人。我们冬天捉鸟用的最多的方式是用马尾巴毛做的套子套鸟。只要在下过雪后把套子下好,人就可离去。鸟被套住就挣不脱,隔段时间回来巡视一下收获就好。做马尾套很麻烦,还总是丢失,被其他捕鸟人拿跑。我们就不再亲自做了,有了更省事的招,找到别人下的套子,记准位置每天巡视抢先把鸟收走。套的鸟多是一种脖子有一道黑线,头上有两个小犄角的鸟,我们叫它画眉,但此画眉绝非真正的画眉鸟。

   草原上有一种尾巴总是一翘一翘的小鸟叫“撅尾巴嘎”。我们都认为撅尾巴嘎很厉害,它的窝就是直接抢草原上的老鼠洞。跟百灵鸟大小差不多的撅尾巴嘎能打败老鼠让我们很是推崇。喜欢就拥有它---人之初与生俱来的信条。我们拿水灌、往开挖住着撅尾巴嘎的草原鼠洞。

   “臭咕咕”是一种鸽子样大,颜色绚丽的鸟。头顶长着鸡冠样的羽毛冠。叫起来的声音是标准的“布谷布谷”,每叫一声就点一下头。我认为它就是书上的布谷鸟,可布谷鸟的图片跟它又不是一个样子。我捉到过臭咕咕,抓时要小心它会往人手上拉稀。

    一年夏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墙洞里的鸟窝,是一种黄肚皮的鸟,像虎皮鹦鹉般花哨。我掏出了鸟窝有四只小鸟。为了连大鸟一起捉住,我又塞了回去。等大鸟回窝,我们从埋伏地点冲出,边扔着牛粪砖阻止大鸟飞出,边冲过去堵窝。每次都没成功。忘了因为什么事,我与李家兄妹闹翻了。我生气了要独自把小鸟掏出带走,李家兄妹立马与我和好了。我决定不捉大鸟了小鸟我们平分,我两只他们两只。当我们端着鸟窝和小鸟离开时,大鸟在我们头上急急的飞凄惨的鸣叫。我年幼的心突然难受的厉害,我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揪心的同情那可怜的鸟。我费了很大劲说服那三兄妹把鸟窝放回去,并要他们保证不会在我走后再掏出来。他们对我的同情心泛滥很不以为然,我自己不要还不让他们要,对此很是不满。我的善良如同我的胆量也充满了纠结。我当时真的被鸟的母爱弄的心难受,现在依旧能体会那种天性灵魂的痛楚。若干年后我与一位辛姓的同学,用我买的粘鸟网一天就能捉上百只小鸟,都被我拿回家用开水烫死做成了小菜。我现在写这段文字我读自己刚写的鸟妈妈的焦急我真实的再次难受了。再看自己紧接着写的一次杀死成百的小鸟,我依旧如当年杀鸟时一样铁石心肠毫无感觉。写到这里时已是凌晨一点半了,我掀开窗帘看了看月亮。新闻报道今夜有红色月食,还没开始。

   小东场的故事该结束了,我没了写下去的心情。匆匆搁笔总是不好,再闲叙段结尾,看看等得等不得月食。跟小东场和我都有关的孩子不多,除了李家兄妹还有就是建军。建军是我小时候的死对头绝对势不两立的那种,我们的战争在小东场内外都发生着。我之所以在结尾提及他,是因为他也许是除我外,来这里最多的孩子。我们是童年的死敌,长大后的挚友,小东场也有他的故事,今夜我无心写了。长大后命运各异,小志因一时糊涂被判刑十年在服刑。二孬已刑满出狱,他的罪名竟是黑社会。小燕嫁人生子留在家乡。建军近来感情坎坷,在等着我回去陪他喝酒。我在等着看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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