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三十女人的感情故事(5)

那个三十女人的感情故事(5)

12-20 17:16:05  浏览次数:598次  栏目:小说阅读

 我想起了吴向程。
  
  佳节临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原本也动过心思,回老家之前再去看看他。后来想想,没意义。真没什么意义。干脆算了。
  
  我想自责一下自己的凉薄。转念想想他未必见得就想见我,我的凉薄说不定正是他的企盼。我的出现,只能让他想起从前他得意放纵的时光,那时候的他,像金子一样耀眼。我除了能提醒他光阴不再,生命无多之外,还能带给他些什么?眼泪和同情,必定为他深深痛恨。
  
  这么想着,让我感到安慰。
  
  母亲愉快地开始擦地板。
  
  她笑起来,连眼角的皱纹里带着无尽欢喜。
  
  我叹气。
  
  抬脚出门,打算去找间网吧。
  
  手机短信来,我心里有点奇怪,谁这么早就开始发新年短信了。取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同学你好。我是许真。我将于二月二十八日在龙腾大酒店举行婚礼,望同学您届时能携眷参加。”落款是许真。
  
  我有一丝疑惑,以为是谁误发了短信。但一转念我想起来了,是许真。那个许真。我那个美貌的女同桌。
  
  其实我之所以一直称她为我的同桌,是因为每次上大课的时候,她总是坐在我身边。要不是后来因为壶开水和那个贱男,我想至少回忆起来,她还可归属于温情的那一类。毕竟一起目睹过老师的唾沫横飞,领教过老师的暴怒喝骂,甚至还一起猜测过某某老师是否有不良性倾向。
  
  原来她一直没结婚啊。
  
  大家虽然同学一场,但未毕业就翻了脸,毕业后更是毫无联系,她干嘛突然要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炫耀还是示好?
  
  还携眷?
  
  就凭这两字我就能断定她居心叵测。
  
  我摁了删除键。
  
  日期:2010-01-13 12:04:54
  
  11*
  
  我在街道拐角找到一个网吧。规模还挺大。
  
  一推门进去,目光所及全是些毛都没长齐的男孩和发育还未完全的女孩。
  
  虽然没人顾得上多打量我一眼,我还是有点惭愧。混在他们中间,我真的也太老了点。
  
  但网管已经走过来为我打开电脑。
  
  我心一横,坐了下来。
  
  逛了一下天涯,又点开好友列表,试图找个人聊聊。发现狼在线。于是发个微笑过去。
  
  他回我,“无聊否?”
  
  我回,“无聊。”
  
  他继续问,“寂寞?”
  
  我回,“寂寞。”
  
  他丢下重磅,“要不要见个面,彼此排遣下?”
  
  我吃一惊,还以为他一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好这口。当下装做若无其事地应道,“乡下。敢不敢来?”
  
  他回,“你等着。”又叮嘱我,“别放我鸽子。”
  
  我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这年头,就是神经病和变态死不完。
  
  我开始玩连连看。屡玩屡败。越战越勇。
  
  一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想着起身走。一站起来,一阵头晕,差点没倒下去。
  
  可怜的周宝儿,都没个人喊回家吃饭。
  
  我的母亲从来不懂得,过于的放任自流就等同于漠不关心。
  
  我没人好怪,只好怪她。
  
  日期:2010-01-13 14:54:58
  
  天都快黑了。
  
  小县城的天气比省城稍嫌寒冷,夜色也来得早。街道上多了几分萧瑟之意,树枝上悬挂的红灯笼在寒风中也显得几分寂廖。
  
  我的手机响起来,号码陌生,我犹豫着接起来,那头的声音有点沙哑,他自报家门,“嗨,你好。我是狼。”
  
  我吃了一惊,立刻警惕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他反问我,“我到了,你在吧?”
  
  “什么?”我失声惊叫,“你说什么?你到了?”
  
  我连具体哪儿乡下都没说,他到了?莫不是见鬼了吧。
  
  他嗞嗞笑,让我听得毛骨悚然,“我就在你家门口。”
  
  我还真不信了。
  
  于是加快了步子,不过几分钟路程,我看到了我家门前的小街道边上,安静地站着一个人。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温柔地打在他发上。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的心几乎蹦出胸腔。
  
  他竟然是蔡文良!
  
  日期:2010-01-13 14:58:20
  
  12*
  
  我真的没有印象,什么时候加了这个人的Q。想来也不过是无意中点击了一个“同意”,就鬼使神差地把他变成了我的网友。
  
  不用说,他一早知道我即彼。彼即我。
  
  转瞬的心跳过后,取而代之的就是被欺骗和被玩弄了的羞恼,我冲他嚷,“你有病啊。”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越来越让我有我是老鼠,而他就是猫的感觉。他追逐着我,又放开我,等我快逃远了,又再次展开追逐。也许这样的逗弄让他觉得有趣,他反正有钱有闲,大把精力玩。
  
  我目光如刀,早已经把他切割得体无完肤。
  
  他点点头,深思地看着我,“我也觉得我有病。”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甩下他兀自朝家走。
  
  他迅速地伸出手来,牢牢地抓住了我,“太不礼貌了吧。好歹客从远方来。”
  
  我回过头,皱紧了眉头,问,“给我个答案。干嘛来?为了什么?说真的,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也觉得厌烦。你是准备要爱我吗?还是准备要和我玩玩?我怎么觉得你哪点都不像?”

 他贴紧我,微俯了头,唇在我耳边摩挲,“我也想了很久。宝儿,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想了非常久。然后决定来了。”
  
  我抬起头,问,“你想了些什么?”
  
  他看着我,收敛了笑,“闭嘴。”
  
  日期:2010-01-13 15:11:22
  
  他的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我并没有欢喜,反而觉得难过起来。他还真够谨慎,和我也不过一点纠缠不清的暧昧关系,他尚还需思前想后。
  
  是我不够好吧。所以才让他这么迟疑。也是。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凭什么要看上我。哪怕只是动了和我玩玩的心思,也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这个男人,他只担心他自己的感情是否所托非人,却不管我会否因此万劫不复。
  
  我努力着推开他,深呼吸,“我就快结婚了。过完年回去就结婚。所以,别跟我开玩笑了。没意思。”
  
  他看着我,轻笑一声,“是谁?是谁这么荣幸?”
  
  我说,“你管不着。”
  
  他蓦地打断我,“我还真喜欢管。”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住了我。
  
  他穿着黑色大衣,像是怕我冷,一边紧紧地吻着我,一边用大衣把我包起来,一并搂在他怀里。
  
  我突然明白过来。
  
  我这么害怕,这么抗拒,那是因为不知不觉中,我把心放在了他身上。夏欧说得对,我就是这么一个天真的女人。也许到老,都将这么天真。把别人的那一点关爱当成了宝,然后,恨不得回报全部的自己。
  
  我努力过,挣扎过,不想在同样的河流里再次把自己溺沉。我乐意开始一出不用付出真心的爱情游戏,要不然干脆缔结一场仅与柴米油盐有关的婚姻。
  
  就是这一种,揪心的,伤神的,为他哭为他痛为他笑的爱,我不想要。
  
  我怕。
  
  日期:2010-01-13 20:56:07
  
  13*
  
  原谅我在这样的时候还能迅速想起我的从前,我所遇到的男人们,我懵头懵脑地,听他们兴致来时说的一点甜言蜜语,在床上时也会发一点口齿不清的誓,许下一点虚无飘渺的诺言,他们像是很大方地给我一点时间,偶尔想起来便给我买一件礼物,并不昂贵的丝巾或者香水。
  
  我不懂得计较,不懂得要求。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拍拍裤子沾到的灰尘,最多也不过找一点药水抹在跌破了的膝盖上。泪落到空气里,转瞬就化成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被人拥抱被人亲吻着的感觉是美好的。我一点也不怀疑我的男人们,他们都曾经在某个时刻疼爱过我。我猜想可能是我的运气不好,所以到头来身边一个男人也没有。
  
  又或者,根本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抓紧自己的手,把沙子握住。我总是一感觉到疼,就立刻松开手。最后,手掌中空空如也。
  
  夏欧批评过我,“你根本就不懂得谈恋爱。”在她看来,恋爱需要一点心机,一点手段,并非仅仅有付出就足够。我又不够聪明,吃了一堑却总长不了一智。
  
  日期:2010-01-13 20:59:08
  
  突然间短短舌头上传来一点疼痛感,我一吃痛,顿时回过神来。只听到蔡文发在耳边轻声说,“喂,专心点。”
  
  我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
  
  这个男人。对于三十岁的我而言,真的像梦一样。我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如果真的没办法,那就,只爱他三分,留七分爱自己。
  
  他好脾气地哄着我,“来,宝儿,专心点。别想太多。”
  
  他缠绵地,长久地亲吻着我。我的心,彻底融化下来。天不会蹋下来。
  
  像是过了许久,他才放开我。眼睛亮晶晶地,此时此刻,他的表情纯真得像个天真未泯的孩子。相比较平时的模样,我更为这样的他心折。
  
  他轻笑起来,像是也十分欢喜。他说,“陪你过年,你觉得好不好?”
  
  心里颇为震荡,嘴上却硬着,“不好。”
  
  我有点纳闷,“刚才怎么没听出你声音?要听出是你,才不理你。”
  
  他有点得意,“我买了个新手机,新号码嘛,又捏了鼻子,故意装的声音,你要能听出来就不是我的本事了。嘿嘿,就准备吓你来着。”
  
  我点点头,“你真的把我吓着了。”
  
  他板起脸,“所以,别乱交网友。说不定碰着个变态的,把你先f888奸888f后杀。”他眨眨眼睛,“当然,碰到像我这样有点素质的,最多也就做做第一项,第二项就算了。”
  
  我伸手轻轻搧他耳光,“滚你的。狗嘴。”
  
  日期:2010-01-14 15:07:45
  
  14*
  
  心里真的喜不自胜。当警惕与疑虑都被暂时抛开,那种欢喜,便如深夜里渐渐涨潮的海水,缓慢却不容置疑地漫过海滩;又像必将到来的夜,不动声色地便笼罩了全世界。
  
  我猜想,蔡文良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要他这样一个理智且骄傲的男人,突然抛下一切,来陪一个不怎么样的女人过年,还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真好奇,他怎么对父母解释不回家过年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点把我给感动了。
  
  这人,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他真是胸有成足,知道这么着就可以一举把我拿下。
  
  而我,还真的没逃得过。
  
  如果是一场梦,我也想暂时地沉溺其中。最多不就脱层皮。会长回来的。
  
  蔡文良握紧我的手,“走吧,去你家。”
  
  我这才留意到,他脚边堆了好些纸质购物袋,忍不住好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啊。”
  
  他笑,“那是。”
我张张口,想问,“是去见丈母娘的意思吗?”还是没问出口。
  
  你看,心底里我仍然是怯意深沉。但从此刻起,它不能再阻挡我开始一段崭新的爱情。哪怕那是火,那是坑,那是深渊,我也顾不得了。
  
  他问我,“我睡哪?”
  
  他促狭地看着我,我抬起脚来,作势踢他。他哈哈笑,“喂,你这腿迟早要被我招安。一天到晚老是不安分守己。”
  
  我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我的母亲,当提起我的父亲,她笑得像朵花。
  
  就像我现在这样。
  
  如果不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至少现在我能够得到一点快乐。是不是也够了?
  
  我们一块走进我家。母亲又在擦地板。
  
  我叫她,“妈。”
  
  母亲抬起头来,看到蔡文良,她吃了一惊。
  
  我说,“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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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恍然大悟,“啊”了一声,“我去洗个手。”她慌慌张张地往卫生走。
  
  我们娘俩此番见面,她送我一个惊人的礼物,父亲。我也不赖,同样回赠她一个惊人的礼物。男友。
  
  日期:2010-01-14 15:11:14
  
  我让蔡文良坐。
  
  他打量着我家。很好奇的模样。他问我,“你从小就在这儿长大?”
  
  我回答他,“不。”
  
  我十岁之前,跟母亲租住在某商业公司宿舍里。公司是国企,九十年代的时候曾经红火过一阵,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宿舍是公司所有住宿楼里最破最旧的一幢平房,位于城中河的旁边,屋子里经常有鼠虫出没,晚上河流声不绝于耳。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所谓的江景房十分走俏,以听见水声流淌为至高境界。我其实可以自豪一下,这种体验我早就经历。
  
  宿舍只有一间,我和母亲挤在同一张床上。床是那种床架子,然后好几块板子凑一块搭起来的。厕所是公共的,从宿舍走去,要花十分钟。晚上睡觉前我就不喝水,因为害怕半夜起来上厕所。七岁以后母亲给我准备了一只手电筒,从此不再陪我上厕所。独自走在深夜的感觉一直记忆犹新,河水声,树木摇曳声,狗吠声,一切都让我恐惧。
  
  十岁的时候,终于搬了家。房子不算大。有三间房,两小一大,最最让我觉得幸福的是,屋子里有了卫生间。
  
  就这么着,一直住到现在。前些年,母亲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添置了许多新家具。我不在家,她一个人住着,很满意。
  
  日期:2010-01-14 15:15:31
  
  蔡文良出神地听着我说着这些从前。
  
  我还以为我忘了。却原来仍然记忆清晰。
  
  他看着我,轻声说,“可怜的宝儿。”
  
  这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我觉得好笑。
  
  我的可怜之处并不在这上头。
  
  母亲走出来,问,“嗯,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蔡文良急忙说,“呀,阿姨你不用忙。等我饿了自己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母亲笑了,问,“你叫什么?”
  
  蔡文良答,“我叫蔡文良。”
  
  母亲点点头,“我去给你把床铺一下。”
  
  15*
  
  蔡文良问我,“你吃饭了没?”
  
  我摇摇头。
  
  这时候才觉得饥饿异常。于是提议,“咱们去吃点宵夜吧。”
  
  他说,“不。”
  
  他站起身来,泰然自若地走进厨房里。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翻冰箱,扭开炉子,洗锅子。动作实在不算麻利。
  
  我问他,“煮什么?”
  
  他笑了笑,“面条。我只会煮面条。”
  
  好吧。虽然我并不爱吃面条。对于我来说,面条和快餐面没什么区别。我都快吃出内伤来了。
  
  日期:2010-01-14 15:19:27
  
  他最还是煎了几个鸡蛋。都糊了。
  
  他有点抱歉,“我以后多练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拥抱他一下。于是,走近他,轻轻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他笑了,“早知道煎个鸡蛋就能让你抱,我也不用熬到今天。”
  
  我们俩坐在客厅里,一人一大碗,母亲看到了,骇得笑起来,“无色无味的,真的能吃?”
  
  咦,这个老人家。她不是最清楚嘛,有情饮水饱。
  
  她坐在我们对面,表情复杂。看看我,又看看蔡文良。
  
  我有心安慰她一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的终身大事,日益成为她的心头恨,她自己辛苦熬过这么些年,最识其中滋味。
  
  我说,“妈,你先去睡吧。”
  
  她说,“那好,我睡了。”
  
  蔡文良满嘴汤汁,百忙之中说道,“阿姨晚安。”
  
  我忍不住取笑他,“是否美味佳肴。”
  
  他点点头,“的确是。”
  
  我轻哼一声,“我如果天天鱼肉,偶尔一餐野菜,也会觉得倍加美味。”
  
  他凝视我,“好吧,如果你觉得快乐,那么就尽情讽刺吧。”
  
  我有点脸红。我是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想必他从小锦衣玉食,卫生间的面积堪比我家客厅。我试图迁怒于他。关他什么事呢。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无辜。
  
  我讪讪地去洗碗,他去洗澡。房子隔音不好,听到他在唱歌,混着水声,听不清具体唱点什么,但那点雀跃,却是清晰可辨

 我笑着爬上我的小小硬板床。
  
  屋子里安静下来,所有的灯都熄了。
  
  窗外竟然有月光。
  
  日期:2010-01-14 15:28:15
  
  16*
  
  像是过了非常非常久,有轻轻的敲门声。
  
  我都差点睡着了。我还以为他变柳下惠了。我觉得自己也挺下流无耻的,他洗澡的时候我就好奇地猜想过他的身体。
  
  我打开了门。一点也不矜持。
  
  他闪进门来。
  
  我们一同挤在窄小的床上。
  
  他紧紧地抱着我。
  
  我心里一动。
  
  我想起了陈良。我们刚开始的婚姻生活,就是在一张小床上度过的。床又小又硬,常常硌得我全身酸疼。我们俩全无经验,彼此都忙乱又慌张。
  
  蔡文良把我的手塞到他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咬。
  
  我凝视着他,“我结过婚。”
  
  他不说话。
  
  我又说,“我后来又爱过两个男人。”
  
  他看着我。
  
  我眨眨眼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你想好了吗?”也许我问的是一句傻话。男欢女爱,哪里用交待前头后尾。更何况,照他蔡文良的性格,怎么可能不了解我的过去?他甚至找得到我的家。他什么不知道。
  
  他吻住了我。温柔地。绵长地。热烈地。深情地。我轻轻叹息一声,不觉地开始回应着他。
  
  窗外月光清冷。
  
  日期:2010-01-15 10:57:09
  
  17*
  
  清晨醒来,第一眼先看到蔡文良紧闭的双眼。他的眼睫毛很长,睡着了的模样少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无所谓的表情,整张面孔因此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还多了那么一点点天真未泯的孩子气。
  
  出神地看了他好一会,我下床去,轻手轻脚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屋子里静悄悄的,母亲的房门大敞着,小小餐桌上搁着油条和豆浆。
  
  我心里一松。对母亲不由得感激起来。
  
  我到卫生间去,还在漱口,泡沫还沾在嘴上,蔡文良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搂住我,调皮地来咬我。我笑着躲他,目光看到镜子里的我们,笑意盈盈,情意绵绵。
  
  这样美好的让人依恋的时刻,从前也曾有过,到后来总是水中花一朵。
  
  蔡文良探究地看着我,“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掩饰地答,“没有。什么都没想。”
  
  他说,“宝儿你的一大特点就是心不在蔫。”
  
  我点点头,答道,“谢谢夸奖。”
  
  他瞪我一眼,猝不及防地便在我脸上咬一口,我刚要惊叫,他便吻我。
  
  这个男人。很喜欢亲吻我。
  
  他是最喜欢吻我的一个。
  
  日期:2010-01-15 11:01:45
  
  陈良,有钱老男人,吴向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并不耐烦亲吻,大概觉得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他们习惯里蜻蜓点水地碰碰我的唇,表达了接下来要干点什么的意图,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唯有蔡文良,他不厌其烦的,让人猝不及防的便吻上来。这些吻,让我很没骨气地衍生有被珍爱的感觉。
  
  客厅里传来一阵轻响,我吃一惊,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滑倒。
  
  我越过他,疾步走客厅里去。他在身后咬牙切齿地轻骂,“你给我记着。”
  
  我置若罔闻,嘴角忍不住笑。
  
  一瞥眼间,看到窗边多了一束鲜花。不知道是什么花,看上去很是美艳。
  
  母亲有点羞赫,问我,“好看吗?”
  
  我凝视着她。
  
  从小到大,她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爱里,对我近似漫不经心。稍微懂事,我就对她颇多微词。觉得她既然没办法顾及更多,干脆就不要生下我。现在我自己也长成一个女人,才能领会,对一些女人而言,爱情就是她的人生,她的全部。
  
  我上前轻轻搂住她,她身体僵了一下,显然并不习惯与我这样亲昵。
  
  我夸奖她,“很好看。我爸一定喜欢。”
  
  日期:2010-01-15 11:11:05
  
  18*
  
  吃过早餐,我和蔡文良上街去闲逛,街上很热闹,熙熙攘攘的。
  
  他牵住了我的手。
  
  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他神情自若,很好奇地东张西望。
  
  感觉真正奇异,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牵我的手了?像正值少年时光,心里揣满忐忑和欢喜。手掌握得出汗也不舍得松开。
  
  他在一家专卖银饰物的小店前停住了脚步,侧过头来看看我,“怎么样,送我一件新年礼物吧。”
  
  我白他一眼,硬邦邦地回他,“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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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嘛。这人。
  
  他径直走进店里去,很认真地东看西看。店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轻飘飘地瞟了我们一眼,又继续看她的电视。
  
  小县城里卖东西的人就是这么牛。爱买不买。
  
  蔡文良很客气很礼貌地问,“老板娘,这个东西怎么卖?”
  
  我细看了一下,他指着的是一条银链子。
  
  大概听出了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老板娘懒洋洋地漫天要价,“180。”
  
  蔡文良一声惊呼,“这么条绳子也要这么多钱啊。太贵啦。我前些日子刚倒腾了车玉米,好不容易挣点钱。要不,便宜点?”
  
  我啼笑皆非地年看着他,说的什么鬼话,傻鸟才信他。
  
  但老板娘站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松了口,“好吧,便宜点给你,150。”

他紧皱着眉头,“还是好贵。”几乎有点奉承地看着老板娘笑,“老板娘长的这么富态,一看就是个好人。再便宜点行不?”
  
  日期:2010-01-15 11:18:14
  
  长得好的男人总要让人另眼相看,更何况说出来的话甜蜜蜜的。
  
  老板娘做了最后的让步,“好好好。100给你。”
  
  蔡文良还是不满意,“80。80我马上开钱!”
  
  他作势要掏钱包。
  
  老板娘说,“好好好。80就80,过年了,图个高兴。”
  
  蔡文良喜笑颜开,“谢谢老板娘,您一定好心有好报!”
  
  拿了链子喜滋滋地套在我手上,说,“新年快乐!”
  
  我哭笑不得,强烈抗议,“好歹送我条珍珠项链!这才多少钱的东西,亏你也送的出手!”
  
  他睁大眼睛,“俗气。”迅速地在我脸上轻轻亲吻一下,“咱讲的是感情,不是钱。乖。”
  
  我晃晃手臂,叹息一声,“算了。将就了。遇人不淑就是这样子。”我冲他微笑了一下,“我告诉你了没有,我的父亲,大概晚上六点钟到我家。”
  
  他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得回去做饭给他吃?”
  
  我笑了笑,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
  
  蔡文良握紧了我的手,“放心,不会丑到哪儿去。当然也不会很帅。最起码不会帅得过我。”
  
  我笑着看她,“你在每个女人面前都这么会说话?”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颇为责怪,“周宝儿怎么也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他说得对。他从来就没在我面前问过我的过去,我认识的男人们。我应该向他学习。过去是昨晚的盛晏,是上一季的鲜花,是泼出去的水。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修行尚浅。
  
  日期:2010-01-15 11:31:10
  
  19*
  
  回去的路上,蔡文良买了一副象棋。
  
  他说,“看看你爸是不是我的对手。”
  
  分明是害怕气氛尴尬,一副象棋也许会起到和事佬的作用。良苦用心,我心底很是感激。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简直让我大跌眼镜。她为这一天,到底准备了多长时间?一个月?半年?还是两年?
  
  蔡文良轻声对我说,“我有个远房表姨,五十岁时爱上一个老头。非要离婚。闹得鸡飞狗跳。你看,老房子失起火来就是这么恐怖。”
  
  我看着我的母亲,她显然很紧张,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双手却在不停地相互揉搓。
  
  这房子,不是老了才失的火。而是年轻时的那一场燃烧,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六点钟,父亲没有来。
  
  母亲开始坐立不安。
  
  七点钟,门外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母亲张皇失措,目光看向了我。
  
  我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是蔡文良上前去打开了门。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日期:2010-01-15 11:40:48
  
  第一感觉就是,岁月这东西,真的太不公平了。它对女人残酷无情,对男人却很宽容。我母亲已经两鬓斑白,而我的父亲,却依然身材挺拨,看上去,比我母亲年轻很多。
  
  他的眼神有点躲闪,但态度却是从容的。他微笑着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问,“宝儿?”
  
  原谅我没有和一个父亲相处的经验。我拿不准要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热情点还是客气点。
  
  又是蔡文良先开了口,“叔叔您先坐下。饿了吧,先吃饭。阿姨,可以开饭了吗?”
  
  我母亲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去厨房里拿碗筷。然后我听到清脆的一声,当啷!大概是摔了一个碗。
  
  我的父亲,再度微笑了,“哦,你妈还是老样子,做事冒冒失失的。”
  
  听了他这句话,我相信了他是爱我母亲的。至少他还记得当年她的样子。她做事马虎,不断出错。他习惯跟在她后头,不停地为她善后。
  
  就在这么刹那里,我决定要和他友好相处。我可以不爱他,但我母亲都不怪他,我又何必。
  
  日期:2010-01-15 15:14:47
  
  20*
  
  晚饭吃了很长时间,许多卫视开始提前播放新春联欢晚会。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电视里比现实生活中更喜庆更热闹。
  
  我留意到我父亲的行李,只两个小小黑色旅行包。像出差路过。哪里像回家。
  
  等母亲去洗碗,我看到他站在我母亲面前,一样一样地,把银行卡,存折,搁在了湿漉漉的厨柜面板上。他轻轻搂住我母亲已不再纤细的腰身,凑到她耳朵说了句什么。母亲小声地抽泣起来。
  
  我轻轻退开。猜想他说的可能是,对不起。也可能是,我爱你。
  
  用所有的青春,大半辈子的寂寞和孤单,世人唾弃的目光,邻里亲朋的冷嘲热讽,换得来今天,值不值得?
  
  我拿着电视摇控器摁来摁去,蔡文良坐近来,主动提议,“我去酒店开间房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轻轻地打我脑袋一下,“我们俩在这里,叫他们俩个老人家怎么叙旧?”
  
  他皱皱眉头,“不过你这个父亲,我看上去总觉得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想了许久,想不起来。”
  
  我白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他长了一张大众脸。”
  
  他叹口气,“你笨一点会死啊。”
  
  他扯我一把,“走吧,我们出去走走。然后直接到酒店开间房,这两晚就不回来睡了

日期:2010-01-15 15:31:40
  
  我被他拉扯着,于是只好扬声道,“妈,我们出去走走。太晚的话就不回来睡了哦。”
  
  母亲匆匆出来,问,“去哪儿啊?别到处乱跑。”
  
  我好笑起来。我小的时候就没听到她叮嘱过我别乱跑。呀。她真的不是个好母亲。
  
  父亲也跟了出来,“走走就回来吧。太晚了不安全。”
  
  感觉真奇异。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关心我的安危。
  
  我其实还不曾正眼看过他。是不敢。我很害怕与他两目相对。蔡文良坚持说我长得很像我父亲,所以不算得漂亮,眉毛太浓,脸上的棱角太过刚毅,一点也不温婉。
  
  我懊恼得要死。于是提议说,“你这么不满意我的长相,过完年我就整整去,你给买单。”
  
  他睁大眼睛,“你想的美!”
  
  也不知道是批评我,是整容这事想得美呢,还是要他掏钱这事想得美,或者两者都包括?
  
  日期:2010-01-15 15:33:34
  
  我们去河堤边散步,风有点彻骨的凉,天空飘了点雨,蔡文良把衣服上的帽子解下来,套在我头上。他握住我的手,一块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然后,开始满心欢喜地唱歌:
  
  I could be the one (倾我所有 )
  
  I could be your sea of sand(我愿为你心海中的沙子)
  
  I could be your warmth of desire(我愿成为你最热烈的希望)
  
  I could be your prayer of hope(我愿成为你愿望的祈祷)
  
  I could be your gift to everyday(我愿是你每一天的礼物)
  
  I could be your tide of heaven(我愿成为你天堂的潮汐)
  
  I could be a hint of what’s to come(我愿成为你要面对一切的指引)
  
  I could be ordinary(我很平凡)
  
  I could be the one(但我愿成为。。。)
  
  I could be your blue eyed angel(我愿成为你蓝眼睛的天使)
  
  I could be the storm before the calm(我愿是平静前的暴风雨)
  
  I could be your secret pleasure(我愿是你快乐的秘密)
  
  I could be your well wishing well(我愿使你的愿望美好)
  
  I could be your breath of life(我愿是你生活中的空气)
  
  I could be your European dream(我愿是你的梦想)
  
  ……
  
  我侧过头看他,冷冷夜色里,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我恍惚着,像呆在一个虚幻的梦境里。而这梦,如此让人欢喜。
  
  日期:2010-01-15 16:25:30
  
  21*
  
  我们走了好久,雨渐渐地大了。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回头草。”
  
  呵,这个人。
  
  我差点把他忘了。
  
  细想起来,真有点奇怪,他不是一直想着要跟我重新开始吗?怎么我答应下来,他就变的无声无息起来?这么些天,电话没一个,短信也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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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文良探头过来,笑,“还回头草。我呢,我叫什么?”
  
  我不敢告诉他,一度时间,我叫他“暧昧男。”
  
  他笑咪咪地,“接啊。接电话啊。就说你在谈恋爱。”
  
  我白他一眼,摁断了电话。
  
  稍臾,电话又响起来。
  
  蔡文良再次劝我,“接呗。我保证,决不乱吃飞醋。素质高。别担心。”
  
  看陈良这样子,我要是不接,他估计也会不依不饶地继续打下去。
  
  于是接起电话来,“嗨。”
  
  陈良在那头像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你生气了。”
  
  他还真以为我没生气。我只是不在意。不在意当然就不会生气。我曾经想把他当作救命的稻草,但只不过一刹那,我们再次错失了彼此。
  
  日期:2010-01-15 22:47:58
  
  我淡淡一笑,很诚恳地答道,“没有。没生气。”
  
  他犹豫一下,还是解释道,“我这两天有点事,挺繁琐的,所以一直没能打电话给你。”
  
  真正爱你的那个人,喝水的时候会想着你渴不渴,吃饭的时候会想着你饿了吗,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你,看到什么都想到你,你要找他,他任何时候都有空。
  
  哪里至于连一个电话都没空打。
  
  也许我不该对陈良抱着太大奢望,他原本就想着方便了事,才会回头寻找一个前妻,因为是前妻,所以才可以偶尔疏忽,不必太在意。
  
  我说,“真的没关系。”
  
  陈良说,“你哪天回来,我去接你好吗?”
  
  我赶紧说,“不,不用。我怕吓坏我妈。”
  
  其实我的意思是,一下子冒出来两个男友,我妈真的会吓到。她已经把我定义为可怜可悲的前途未卜的失婚妇女,陡然间我就变成了一个香馍馍,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会吓着就一点也不稀奇。
  
  陈良说,“那么,等你回来,我去看你。”
  
  我敷衍着答,“回去后再说吧。”
  
  如果他足够聪明,应该听出来点什么。他不蠢,但像是有点心不在蔫,匆匆说,“那好。新年快乐。再见。”
  
  我也想这么说,“新年快乐。再见。”
  
  但蔡文良已经夺下我的手机,不由分说地揽住我,有点生气地开始亲吻我。
他说,“已经太久。”
  
  天空黝黑,雨细密地下着,四下里安静得只听到河水的流淌,对面的灯火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天地苍茫,全世界像只剩下我和他。
  
  日期:2010-01-15 23:21:11
  
  22*
  
  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是我母亲,蔡文良说,“你就说咱们不回去了。”
  
  但是不等我开口,母亲已经惊慌失措地嚷,“宝儿,你快回来!”
  
  我吃了一惊,听到电话里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喝斥声,叫骂声,电话挂断了。
  
  我扭头对蔡文良说,“不知出什么事了,咱赶紧回家。”
  
  太晚了,又正值过年,街道上静悄悄的,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有。蔡文良着急地小声咒骂,“妈的。早知道就自己开车来了。也不至于要用的时候没的用。当时就考虑着自己不认识路了,图坐快巴方便点儿。”
  
  他拉起我的手,“没办法,跑步。权当锻炼身体好了。”
  
  我们俩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这时候我便暗自庆幸了,因为想着要散步,出门时特意换了双低跟鞋。
  
  才踏进楼道,已经听到嘈杂的吵嚷声,一个尖利的女声歇斯底里地嚷,“给我砸,全砸了。”
  
  我疾步冲上楼,我家的房门大开,母亲害怕地缩在墙角,小声地惊叫着,哭泣着,父亲无奈又着急地劝阻,“美美,别这样。美美,你叫他们快住手。别这样!”
  
  日期:2010-01-15 23:38:36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美美的女人身上。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长得不错,大概一早准备要来打架,穿的是平跟马靴,短棉衣加皮裤。很有点杀手的味道。她威风凛凛地站在屋子中央,指挥着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使劲砸。我日!这还不全是我老子的钱!”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我懂。念书的时候我虽然成绩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偶尔也会挤进前三。
  
  于是,我上前直接对准她的小腿就是一脚踹过去。请原谅,我其实从来不是什么淑女。偶尔人品爆发,自己还引以为傲。这位美美姑娘猝不及防,往前直扑两步,差点摔倒。我心里暗暗可惜,后悔没有多用点力。
  
  她回过头来,厉声骂,“谁?谁他妈的踢我?”
  
  我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上前去径直搧她两耳光,“是我。”我眨眨眼睛,“来,认识一下,美女,我叫周宝儿,你呢?”
  
  她破口大骂,“你就是周宝儿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老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正要反唇相讥,蔡文良轻扯我一下,不耐烦地说,“理她们干嘛。报警。把她们弄坏的东西都记下来。唔,我记得,那个花瓶,好像是件小古董的吧,上次那个专家说是值个多少钱来着了?十万还是二十万?”
  
  另外两个女人早就住了手,本来这种事情就是人多势众的那么回事,眼看着两个老家伙突然多了一对年轻男女出头,看上去还不太好惹,心里的底气大概立时就不足了。这会儿便带点怯意地拉了美美一下,“好了,气也出了,咱走吧。”
  
  日期:2010-01-16 00:08:09
  
  那位美美看样子应该是想着要和我撕打一番,但看了一眼蔡文良,立时诧异起来,“咦,是你?”
  
  我和蔡文良面面相觑,蔡文良皱起眉头,“我们认识吗?”
  
  美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轻蔑地笑笑,“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男人都这德性!我是周美美。你真想不起来了?也是,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我表姐,许纯,她你应该还记得吧。”
  
  蔡文良轻笑一声,“呵。想起来了。”他故作轻松地拍拍手,“好了好了,不打不相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愣愣站在一旁的父亲和母亲都轻轻松了口气。我敏感地觉得了。
  
  我不知道蔡文良跟这位美美有些什么旧交情,但我能猜出,她应该就是我父亲和原配妻子的女儿。奇怪,她为什么会比我小?我只纠结这个。到底我的母亲是小三还是她的母亲是小三?
  
  父亲上前去拉一下美美的手,有点低声下气,“别闹了,来,先坐下。”
  
  美美瞪他一眼,甩开他。但还是坐了下来。
  
  我心里有点难过。看这模样,他必然从小宠爱她,应该是听说他要再次结婚,对方还是一直藕断丝连的旧爱,气炸了,因此便雄纠纠地杀上门来。
  
  日期:2010-01-16 00:16:31
  
  蔡文良笑吟吟地转向另外两个女人,“两位美女,今晚先将就将就,明天可以赶早,回家过年!”
  
  美美冷冷地看蔡文良一眼,“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品味越发差了。这个周宝儿,听说离过婚的?”
  
  我冷冷地回击她,“请问阁下是否仍然处女一枚?”
  
  蔡文良猛地咳嗽两声,我回头瞪他,他正很努力地憋着笑。
  
  美美恨恨地盯我一眼,甩手站起来,“我走了。”她看着父亲,骄傲地说,“好吧,我也懒得管你了。反正最后赢的总是我妈!”她招呼着两个同伴,“走,咱们走!”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眼睛放亮点,吃过一次亏,别再吃第二次。你这位新任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头来,别哭的都没眼泪!”
  
  她们走出门去。我也没试图索要赔偿。赔什么。她说得对,这一切,会由她的父亲,当然也是我的父亲买单。
  
  我轻声问,“她为什么比我小?”
  
  到底还是我母亲明白我想问的是什么,她坐在我身边,很努力地解释,“你爸和她妈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我有了你之后,他们才有的她……”

我悲哀地看着她。美美说得对。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们都为了爱,宁肯委屈自己。
  
  日期:2010-01-16 11:32:28
  
  第四章
  
  1*
  
  虽然被大闹一场,但年三十,我们还是过得颇为喜滋滋的。母亲更是很高兴的模样,像是心底终于放下大石。也许她一早就等着闹这一场,她心知肚明,必然有闹,那还不如趁早,早闹早了结。现在,闹结束了,没人能再奈何他们,从今后,才是他们的好日子。
  
  他们俩合作着,在厨房时捣弄一下午,竟然还做出一盘扣肉。
  
  蔡文良偷偷跟我说,“你爸以前在家,貌似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盯着他,现在才想起来,应该要清算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和周美美的关系。
  
  “你和周美美什么关系?”我问。
  
  他说,“不是男女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他叹口气,“她表姐与我谈过恋爱。”
  
  我想起来,“许纯?”
  
  蔡文良点点头。
  
  “她去哪了?”我追问。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答道,“谁管她。”
  
  他的目光让我心中一凛。像是在提醒我,我的过去也并非一张白纸,如果需要交待,我也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大家都喝了一点酒,我居然敬了我的父母亲一杯,“祝您们新婚愉快。”
  
  父亲的笑容有点僵硬。母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批评我。
  
  日期:2010-01-16 11:42:42
  
  我都忍了这么久了,总得让我发泄一下。要换了二十岁,我可能也会把家里砸个乱七八糟。我比周美美更有理由动手。我从小没有父亲,没坐过他的肩头,没被他抱在怀里,打雷的晚上,我吓得跑到客厅,母亲坐在沙发上,神情比我更惧怕。他老婆死了,这才想到我妈。他真幸福。这么多年,始终有一个后备胎,死心踏地地等候着他启用。我可怜的母亲说到底也是个疯婆子,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随便挑哪一个,都不至于独自一人受尽空床的煎熬。痴情活脱脱就是一种病。我憎恨我母亲,她还一病就不肯起。
  
  蔡文良轻咳一声,说,“来,宝儿,新年快乐。”
  
  这个人,我以前不知道他原来这么会打圆场。
  
  他笑着对我父亲说,“要不是美美提醒,我都没想起来,从前我们见过面的。应该是见过一次。难怪我总觉得有点面熟。”
  
  我轻哼一声,说,“你们俩倒有交情。”
  
  那么他应该有听说过,关于我父亲的风流韵事了。说不定当时还暗暗咋舌来着。那位许纯,自然应该是他的前度女友。
  
  我抿口酒,打量他一眼。
  
  我了解他些什么?而他,从来也不曾告诉我些什么。完全就是我在明,敌在暗的一种状态。
  
  突然间我觉得心神俱疲。什么情情爱爱,全是一场扯淡。
  
  日期:2010-01-16 11:58:43
  
  我先离桌。很认真地看电视。
  
  蔡文良陪着我的父母说了很久的话,又到楼下放了许久的烟花。
  
  夜深了,我母亲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瞌睡,头靠在父亲肩上。父亲一动不动,然后,也睡着了。
  
  蔡文良也没有刻意来哄我说话。他也很认真地看着电视。大约心里已经有点不耐烦,觉得我难以讨好。我这个年纪,实在是不该由着性子说话做事。我已经丧失了任性的权利。
  
  熬到最后,大家都睡着了。
  
  迷糊中有什么东西弄得我的鼻子痒痒的,我不耐烦地用手挥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顿时就醒了过来。
  
  蔡文良微笑的眼睛就在我眼前。
  
  他说,“气够了没?”
  
  这个太过聪明的男人,他完全知道问题在哪儿。我哪里就真的气我的父亲?那种没有父亲的痛是在多年前,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就减褪得几乎不留痕迹,更别说现在他终于回到了我母亲身边,我又怎会揪住他的过错不放?他最对不起的,首先是我妈,其次才是我。我都三十岁了,哪里真还斤斤计较那点从来没得到过的父爱?
  
  我耿耿于怀的,是那个许纯。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像一根针,悄无声息地就直刺我心深处。
  
  日期:2010-01-16 12:58:05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蔡文良与这个许纯的关系不简单,不然又怎么会跟她的表妹,以及表妹的父亲都见过面?想必应该是一场类似定亲似的小聚,他和她便是聚会中的男女主角。
  
  我等着他给我解释一番,至少,可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从前的女朋友,我都快把她忘了。”
  
  不算多吧,这点期待。
  
  我又生气我自己,完全没有资格质问他。因为这种资格的丧失,我突然觉得了我的过去,是一团乱七八糟的废纸,只遭人唾弃忽视,哪里会有人体恤拣拾。
  
  他笑着把我拉起来,“你看,天都亮啦。你爸妈早就出门了。走走走,快起来,也带我玩去。”
  
  我甩掉他的手,气嘟嘟地去洗漱,听到他在身后滋滋轻笑。
  
  真正气馁。
  
  我原来连生气和质问的资本都没有。
  
  我抬头看到镜子里,仍然睡意未消的自己,脸色腊黄,眼角有了无法忽略的细纹。
  
  一时间心惊不已,虽然三十这年纪常被自己嘴里拿来自嘲,可内心深处,还是自以为青春尚未流逝殆尽,还可以对人生进行一翻嬉笑怒骂,却原来,自己不自觉,别人早已当成了笑话。
  
  日期:2010-01-16 13:10:07
  
  2*
  
  和蔡文良出了门,其实真不知带他去哪儿玩好。小的时候没人带我去玩,大了后我就离开了这小城,对这小城,我其实所知甚少

 两人在街上胡乱逛了一圈,有辆中巴沿街开了过来,一个年轻女孩站在车门处,伸头招揽,“五村一日游,单人六十,双人一百。走吧走吧,绝对美景!”
  
  不及细想,蔡文良已经一拉我,“走!”
  
  车厢里播放着碟片,宣传着一处溶洞风景。揽客女孩招呼着司机关了车门,回过头笑吟吟地说,“欢迎大家,我是今天的导游小李……”
  
  车子驶了大约四十分钟,我都几乎瞌睡了。车子才缓缓停下。车上的乘客纷纷下了车,目光所及,是一片几乎望不到头的田地。
  
  小李给大家介绍说,这田里种的都是油菜花,等到三五月开花时节,美极了。
  
  蔡文良听得心驰神往,对我说,“到时候我们再来!”
  
  我想回他,“到时候我们是否还在一起?”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来。
  
  一行人跟着小李,沿着崎岖山路缓缓向上,不久行至一洞口前,小李嘱咐大家,因溶洞开发尚未完毕,大家一定得紧随其后,以免掉队失踪。没有经过专门培训,仅凭一人之力,万万走不出这溶洞。
  
  日期:2010-01-16 13:41:34
  
  小李给每人发放一只小小手电,拿在手上玩具般。然后,大家陆续跟在小李身后,步入溶洞。
  
  沿着开发好的路钱,溶洞的风光果然无限好,且悬挂各式彩灯,显得分外金碧辉煌。只有目光望及远处,才倍觉溶洞深深,叫人不寒而栗。
  
  一开始蔡文良还紧紧牵着我的手,越往前走,道路越更窄小崎岖,他只得放开我的手,叮嘱我,“跟着我。”
  
  但风景一处接着一处,总有游客趋近前去细细观赏,甚至还好奇地用手摸上一摸,然后疾步紧赶,总能跟上大部队。并不至于像导游说的那么恐怖。
  
  只听得小李的声音兴奋起来,“这是溶洞里最美的一处风景,大家可以详细看看,那两块石头是不是像一对男女?关于这处风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我对这种所谓的传说不感兴趣,基本上,这些传说都是由一些搞文字工作的人们杜撰出来的故事,为的就是吸引游客。
  
  我被石像下的水流吸引住了,有些游客都踏近水边,试图打捞一颗石子作留念。
  
  我也想要一颗石头。不过不是为了这风景。而是因为这风景,我和蔡文良曾经一块观赏过。
  
  小李的声音渐去渐远,我拣了块石子,迅速离开水边,我已经和前行的游客拉开一点距离,我听到蔡文良在叫我,“宝儿!”
  
  我正想答应,突然脚下一滑,石子骨碌碌地滚落下来,我的脚也跟着踏空,整个人直往后摔去。
  
  顿时,眼前一片黑暗。我半晌才回过神来,深身都疼,手掌更是火辣辣地,应该是划破了皮。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日期:2010-01-17 15:28:52
  
  3*
  
  小的时候,家里经常停电。大约是房屋年久失修,电线也老化了,动不动就停电。
  
  母亲一向都呆在小杂货店里,生意不算好,只好靠延长营业时间来争取多赚点。傍晚的时候我一般都是胡乱吃点东西,只要不饿着就好。
  
  最怕的还是停电。一个人呆坐在屋子里,紧张害怕得动也不敢动。屋子外头有流水的声响,有风吹过树木唰唰的摇曳声,原本并不突兀的一切,在漆黑一团的环境里就显得格外让人心惊胆寒。
  
  后来在母亲的杂货店里偷偷拿了一把小刀。很便宜的那种,并不锋利。但心里便觉得安全多了。每次停电,都会握紧小刀,想像着如果有事发生,我会怎么英勇地持刀迎上。
  
  一直到进了学校,过上了集体生活,我才改掉了这习惯。陆续地,结婚离婚,恋爱失恋,再次一个人生活,我便又想起我的刀。这一次我特意买了一把牌子挺响的,还挺贵,但锃亮锋利,绝对是那种可以一刀致命的武器。
  
  眼下,那种独自呆在黑暗里的惧怕再次笼罩了全身。我下意识地去摸我的包,刚才那一摔,包也不知掉哪去了。我的小手电,我的手机,什么都没了。
  
  日期:2010-01-17 15:40:43
  
  我尝试着叫了两声,“文良!蔡文良!”
  
  四下里只有我的叫声在回荡。这种回荡在冷冰冰的漆黑里显得阴深。我闭上嘴,不敢再叫。
  
  呆坐了许久,便尝试着伸出手去摸摸身边,尽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
  
  我深吸口气,决定慢慢试着爬行。
  
  手脚并用,手和膝盖都被石子磨砺得生疼。
  
  这么爬了一阵子,我突然泄了气。我连方向都不知道,这样爬来爬去有什么用?
  
  我绝望得哭起来。
  
  天晓得,蔡文良能不能找到我?
  
  我决定先坐着不动。抱紧了双臂。努力去回想一些从前的事。我警告着自己,别睡着。这种天气,又是在这样的山洞里,随着夜晚的来临,温度会越来越低,我如果睡着了,能不能醒还是一回事。
  
  不知坐了多久,腿麻了,我就努力着站起来一会,在原地踏步。然后又继续坐下去。
  
  身上越来越觉寒冷,我绝望地想,我的天,我可能会在这里终结我的一生。可怜的。我连母亲都还没做过。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过。比如,对一个男人说,我爱你。
  
  我悲伤地想起来。真的。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说过,我爱你。哪怕我觉得,我离不开,我万般依恋,但真的没有说过。我爱你。
  
  日期:2010-01-17 16:03:34
  
  4*
  
  我的双眼一直在打架,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决定闭上眼睛,睡一会。几分钟后,我一定会醒过来。
  
  真的睡着了。
  
  我梦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光,梦想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盼望自己有一头长发。我憎恨着母亲,她对我的冷淡,她不许我留长发,因为她没空帮我打理。哪怕我据理力争,说我自己能行。她也不允许。她面无表情地不允许我这样,不允许我那样。不许看太多小说,不许和男生说话,不许穿短裙子

,那个三十女人的感情故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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